
1950年初,解放军节节推进、横扫滇南,俘虏大批国军。
陈赓看到俘虏中的一人后却难以置信,随即下令:“要善待他。”
此人是谁?为何陈赓下令要善待他?
师生情谊
如果不是那场横扫西南的战役,陈赓也许不会想到,自己年轻时代最佩服的一位恩师,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眼前。
汤尧生于安徽合肥,起初他并不想从军,反而立志教书育人,但命运却让他在时代的浪潮中辗转,最终走上了军旅之路。
汤尧的军事启蒙起于安徽武备学堂,后又考入了陆军大学特别班第五期。
在那里,他接触了系统的军事理论,尤其在武器装备、后勤补给、兵站设置等方面积累了丰厚的知识。
展开剩余92%但因他不喜前线厮杀,所以毕业后并未像同窗那般奔赴战场,而是成为黄埔军校一名兵器课教官。
他的兵器课一度是黄埔课堂上座率最高的课程之一,一来是因为武器本身对学生的吸引力,二来,则是因为汤尧讲课风趣幽默,条理清晰,极富实用性。
他从不照本宣科,而是善于以战场实例引入课堂,将冷冰冰的枪炮讲得有声有色。
他讲到机关枪拆卸的步骤,总是一边动手示范,一边讲解各种零件的用途,有时还会拉着学生上台,一起比赛。
陈赓当年对武器课程极感兴趣,尤其钟爱重型火炮与爆破器材的知识,而汤尧的课恰好满足了他这份求知欲。
为了让自己更受老师注意,他总是抢着坐在靠近讲台的位置,时常在下课后追着汤尧问问题,甚至晚上还主动去办公室请教。
汤尧对这个聪明伶俐的学生颇有好感,陈赓学习刻苦,动手能力强,每次课堂演练都完成得又快又准。
但黄埔课堂不是终点,师生二人之后走上了完全不同的道路。
汤尧在国民党系统内兢兢业业,从未走上战场第一线,而是继续在军事教育系统中任教,多次被委以训练、后勤、参谋等要职,终生未曾脱离军校气息。
而陈赓却在一次次战斗中百炼成钢,成为在枪林弹雨中成长起来的真正指挥员。
台湾归来
1949年岁末,解放战争胜局已定,国民党如漏网之鱼般溃散逃亡。
就在无数败兵借道福建、海南南逃时,年已五旬的汤尧也终于登上了飞往台湾的飞机。
彼时的台湾,已然是惊弓之鸟,蒋介石与亲信频繁密谈,“反攻”成了高层茶余饭后的自我安慰。
而真正的焦点,却是如何布置残局,保住最后的颜面,顾祝同与陈诚这对“宿敌”间的明争暗斗,也正悄然进入高潮。
蒋介石心中明白,云南是他在大陆的最后筹码,西南地势复杂,军阀盘根错节,还有未完全剿灭的残军,若能再死守几月,不失为延续“战时政府”幻想的避风港。
这一使命,他原本打算交给顾祝同,顾祝同听罢蒋介石的“委任”,却是脸皮抽搐,心如刀割。
他当然清楚这“临危受命”的真实含义:不是立功,而是送死。
云南早已风雨飘摇,连蒋经国都只是象征性地“视察”一番便急速返回,何况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将领?
他没有当场拒绝,而是用惯用的政治伎俩将锅巧妙地甩了出去,而汤尧就成了那个背锅的人。
汤尧接到任命时,正准备卸下军装,在台湾寻个清闲的教职,了此余生,面对“回滇指挥第八军游击作战”的密令,他整个人懵在当场。
他可以拒绝,可就在犹豫之间,顾祝同派来的人已经登门拜访,说辞恳切,又话里藏刀。
他们说,蒋公对你器重非常;说你是国军老成持重的骨干;说你能稳住西南,就是在为“反攻大陆”打基础。
但最后,只一句话击溃了他所有的防线:“汤将军,顾司令从前是如何提携你的,你心里该有数吧?”
于是,他没有任何欢送仪式,甚至没有换一套干净的军装,只是简单收拾了行李,便登上了那架飞往昆明的军用飞机。
汤尧抵达云南时,已是1950年初,整座西南大地正被解放军席卷而来。
汤尧站在蒙自的军事地图前,看着稀疏如麻的兵力标记,脑中只有一个念头:“这根本守不住。”
可他还是摆出了一副“稳若泰山”的姿态,下令死守机场,命军官封锁各主要出入口,调兵遣将布防。
他不是不想跑,只是他知道,退路早在他从台湾踏上飞机那一刻,就已经断了。
突袭蒙自
早在汤尧尚未登机返滇之际,中央军委便已下令:云南必须速战速决,不容其拖延,更不可让国民党残军借势建立新的反攻基地。
接到命令的陈赓,不急不躁,只是低头默默画出了一张作战草图,纸上三条红线,从广西直指滇南,一张口袋悄然成形。
三路大军如三条潜龙,悄无声息地游进敌腹,左翼的三十八军,沿滇越边境而行,自百色出发,切断敌人通往越南的南逃通道。
右翼的十四军、十五军则如放出的烟幕,大张旗鼓从贵州方向推进,制造“主攻方向”假象,吸引汤尧目光。
而最为关键的,由陈赓亲自调度的第十三军,在夜色与山林的掩护下,从南宁突进,目标直指蒙自机场。
1950年1月15日晚,第十三军第37师的110团,悄然包围了蒙自机场。
整个机场灯火通明,飞行员刚刚结束晚餐,有人还在闲谈,有人准备夜间维护军机,他们没有意识到,一场雷霆般的打击正悄然临近。
21时许,枪声划破夜空,110团战士如猛虎出山,一举突破外围哨岗。
敌军飞行员猝不及防,有人慌忙奔向停机坪试图起飞,结果在慌乱中撞上山体炸成火球,还有的飞机刚刚启动便被我军炮火击中,当场化作残骸。
不到半个小时,解放军彻底控制机场跑道与通讯设备,至此,空中撤离通道被一刀切断。
次日,汤尧还未从睡梦中彻底清醒,便被部下紧急叫醒,通报机场失守。
此时的解放军三路部队早已完成合围,左路部队已封锁了通往河口的铁路与山道。
右路则佯攻昆明,成功牵制了敌军主力,中路则如钢钳般死死咬住了蒙自机场及其周边战略节点。
但陈赓并未急于动手,他命令前线部队就地扎营,封锁通道、围而不打,静待时机。
汤尧试图组织突围,一支部队试图西逃至缅甸边境,却被炸毁的桥梁挡住了去路。
另一支调头北上,却在途中被左路部队半路截住,仓皇溃散,那一刻,汤尧再无退路。
师生重逢
1950年1月下旬,元江红土坡一役落下帷幕,枪声终于沉寂下来。
解放军第37师的指战员在清点战果时,从一群衣衫褴褛、灰头土脸的俘虏中发现了一个特别的身影。
那人已是年过五旬,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军大衣,神情颓然,头发花白。
他蹲在草地上,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,但再怎么也遮不住他曾身居高位时自然流露的那份不怒自威的气度。
“他是谁?”一名解放军排长眯起眼睛,望着这位略显异样的俘虏。
“汤尧。”旁边一个投诚的国军士兵低声道,“是副总司令。”
这一信息,传回前线指挥部,传到了陈赓耳中,陈赓听到这个消息,猛然怔住,半晌无语。
那个曾在黄埔军校讲授兵器课,言谈幽默、风度翩翩的中年人,如今竟沦为自己的阶下囚。
“要善待他,他是我老师。”陈赓平静地说道,声音虽轻,却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。
随后,他没有多做交代,只带着警卫,悄然赶往关押俘虏的临时营地。
那是一处山谷边的简陋营房,石砌的墙壁、草编的顶棚,周围围着几圈铁丝网。
此时,天气依旧寒冷,汤尧被单独关押在一间木屋里,屋内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条灰毛毯。
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时,他并未抬头,门吱呀一声被推开,一阵冷风裹着脚步声走了进来。
汤尧本能地起身,一抬头,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,两人对视了许久,空气沉默。
最终,还是陈赓轻轻一笑,打破了沉默:“老师,好久不见,不知学生这一招,可还得您真传?”
汤尧先是僵住,然后竟露出一丝苦笑:“你这招啊,确实厉害,早已超出我所教,我是真的没想到,会以这样的方式,再见你。”
陈赓没有坐下,也没有多说,只是站在他面前,望着这位昔日讲台上的恩师。
临别前,陈赓看着汤尧,叹道:“你身体不好,若真有一日得到宽宥,希望你能安心修养,不必再为这些虚名所累。”
汤尧低头沉思良久,没有作答,只是轻轻点了点头,不久之后,汤尧被送入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。
与其他高官相比,他的生活条件并不差,组织上照顾他的身体,每年过年还准他喝点小酒。
只是这位曾在黄埔春风得意、又在云南溃败失魂的老将,始终心怀郁结,即便在改造中表现良好,积极撰写思想汇报,依旧错过了前三批战犯特赦。
1962年,第四批特赦的名单已经拟好,其中就有汤尧的名字。
可在接到通知之前,他便因长期病患,悄然病逝于功德林狭小的病房中,终年65岁。
那一场战火中的师生重逢,成了彼此记忆中最后的温存,也为这段命运交错的历史,画上了一个带着叹息的句点。
发布于:云南省满盈网提示:文章来自网络,不代表本站观点。